《“内在理解”》从1980年代柯保安(Paul A. Cohen)提倡的“在中国发现历史”谈起。所谓“在中国发现历史”,旨在以中国的尺度,而不是西方的尺度,来度量中国近现代史的进程。这个主张在美国、中国、日本的中国史学界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中国的情况自不用说;在日本,Discovering History in China由佐藤慎一译为日文,题为“知の帝国主義――オリエンタリズムと中国像”,由平凡社于1988年出版)。作者指出,早于柯氏二十多年,日本的东洋史学者增渊龙夫就在内藤湖南的中国研究中发现了与柯氏旨趣相同的“内在理解”的方法。增渊在1962、1963年发表的同名论文《日本近代史学史上的中国与日本》(日本の近代史学史における中国と日本)里比较了津田左右吉和内藤湖南的中国研究。在增渊看来,津田是以西方文化(或世界文化)为基准观察中国,因中国“已被世界文化遗弃”,故蔑视中国文化,批判中国思想;津田的这种视角是在中国之外设定基准,缺乏“内面的理解”。对于内藤,增渊在政治立场上予以批判,在方法论上则予以肯定,认为内藤“从中国历史的内部切入,把握住了潜移默运的历史长流的走向”。到了晚年,增渊仍然钦佩内藤的“内在理解的方法”,许为卓见。1980年代以后,增渊对内藤的这个认识几乎成为学界的通论。